第9章：桃代李僵
凌长风的话语，虽然客气。
可吕文却听出了细微的火药味儿。
吕文捋着美苒，呵呵笑起来。他一边招呼凌长风父子坐下，一边吩咐吕泽，泽儿，沏茶。把我珍藏的碧螺春拿出来，让你凌伯父尝尝。
吕泽应一声，恭敬地沏茶。
一阵猜拳行酒令的声音传来，凌长风瞧了瞧花厅方向，今天好热闹啊！不知道吕兄宴请的都什么人啊？
凌兄也知道，我是避祸才迁徙到沛县的。今天，单父县那恶霸带人来闹事，多亏了一些街坊邻居替吕家出头，才赶走了那些恶人。为了答谢这些街坊，吕某打算摆一天流水席。都是一些粗人，所以，就没敢请凌兄。
凌长风眉一挑，似有不悦，这些人，也太猖狂啦。居然，敢在凌某人的地盘撒野。在我眼皮下面闹事儿，吕兄要言语一声，看我不把他们都抓起来。
宵小之辈，不值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吕文不想再提宴请刘季的事儿，笑着转移话题，凌兄，上次，我记得曾经说过，吕家女儿陋质卑微，不足以匹配县令公子。若凌吕两家联姻，恐怕世人会诟病吕某人，说我们吕家高攀啊。
凌如玉起身，深深一揖，伯父，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啦。我倾慕吕家女儿，三番两次来求亲，谁敢诋毁吕家，败坏吕妹妹清誉，我凌如玉第一个不答应。
凌长风随声附和，如玉这话，说的极是。我和吕兄是患难之交，当初微贱时，承蒙吕兄施救，方有今日。谁敢说吕家高攀，我也不答应。
吕文捋着美苒，追问了一句，这么说，如玉贤侄真不在意门户悬殊，非要娶吕家之女喽？
凌如玉躬身，一脸坚决之色，非吕妹妹不娶！
吕泽沏好茶，给凌长风父子奉上，招呼客人用茶后，在吕文下首坐下，恭敬地候命。
吕文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们吕家就高攀了。瞧瞧凌长风，婚期定在何时，怎么操办，凌兄看着办就是，我这边没意见。
凌长风哈哈大笑，喜事，自然是越早越好。来时，我就已经查看过黄历了。这月十六，就是个宜婚嫁的黄道吉日。还有几天时间，应该来得及走婚嫁程序。
吕文捋着美苒，满意地，行，就按凌兄说的日子准备吧。瞧瞧凌如玉，拱手，贤侄既然不嫌弃吕家女儿微贱，婚后，可要善待她。
凌如玉喜不自胜，连连点头，伯父放心，如玉一定会善待吕妹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让她受一点点儿委屈。
凌长风端起茶具，品了一口。瞧瞧一脸喜色的儿子，提点，什么伯父，该改口称岳父了。
凌如玉躬身一揖，恭恭敬敬地，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有礼啦。等吕文摆摆手，叫他免礼，方才长身玉立。
凌长风起身，拱手告辞，婚期将近，一应事宜皆要准备。我们父子即刻回去，着手操办，就不叨扰吕兄了。
吕文见状，热情挽留凌家父子用餐。见凌长风不肯，也就不再强留。父子二人送客至大门外，方才前脚跟后脚的一起回来。
一直隐忍着的吕泽，见四下无人，低声询问，父亲，儿子实在不明白，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娥姁既然已经许给了刘家，怎么能再许凌家。这一女许两家，怕是会
吕文那儒雅的脸上，闪过一抹自负之色，凌长风虽是沛县的土皇帝，如玉这家世还不足以匹配娥姁的凤凰命格。配咱们家长姁嘛，还算凑合些儿。
吕泽眼里，闪过一抹惊愕的流光，如玉喜欢的，是娥姁。爹要长姁桃代李僵，委屈了大妹妹不说，只怕凌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吕文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他们父子求娶的，是吕家女儿，又没说非娥姁不可。长姁也是吕家女儿，为父也不算欺哄他们。就算凌家事后来兴师问罪，爹也自有话应对。
吕泽心里虽然不安，却也没有再说什么。除了担心凌家兴师问罪，还担心无辜的大妹妹长姁成为凌家父子的出气筒。
爹，你是不是改变主意啦？
娥姁迎上来，拽着吕文的衣袖，急切的询问。那双明亮如水的美眸里，满是希冀之色。
从书房后门退出去，本该谨遵父命即刻离开。奈何，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半步。娥姁很想最后一次看看那个玉树临风的身影，很想记清楚如玉哥哥那亚赛潘安的俊美容颜。把他深深地藏在心里，然后再听从父母之命嫁给刘季。
当她用笋尖似的食指捅破窗户纸，满怀伤感地看着那个风流倜傥的身影，哀悼和整理过往一切时，吕文的话语，让她又生了希冀。
凌家的亲事，是为长姁订的。娥姁，你千万别动其他心思，还是等刘家的花轿上门吧！
吕文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娥姁心里燃起的希望之火。从不忤逆父亲的她，这次破天荒跟父亲理论起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姐姐长姁。
爹就算怕得罪县令，也不能牺牲姐姐。您明知道如玉哥哥要娶的人是我，为什么还让姐姐去跳火坑？如果凌家父子拿姐姐出气，她受欺负受委屈，我怎么能心安？
吕文捋一下美苒，淡定地微笑，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她的命。你只管穿上嫁衣，等着刘家来娶就是。其他的事儿，不用操心。
娥姁固执起来，她是我姐姐，我怎么能不操心？
一直沉默的吕泽，也看向了吕文，爹，娥姁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也担心，长姁到了凌家，会被他们欺负。如果长姁受委屈，我们吕家人又怎么能坐视？顿了一下，趁着还没行聘娶之礼，不如，把这门亲事退了吧？
吕文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具优雅地品了一口，抬眸，看向吕泽，这门婚事儿，是给长姁订的。要不要退，你们俩说了不算，还是听听长姁的想法吧！
吕泽叫来长姁，侍立在一侧。
长姁飘飘下拜，跪在吕文脚下，女儿虽然不比娥姁聪慧，总也是读过几本书的。三从四德这个道理，又怎会不懂？爹既然把女儿许配给了凌家，女儿只有谨遵父母之命，穿嫁衣上花轿就是。
娥姁拽住长姁，情急地阻止，姐，你有没有想过嫁到凌家的处境？万一，如玉哥哥拿你撒气，欺负你，你该怎么办？
长姁闭上眼睛，泪水顺着面颊婆娑而下。
一脸坚毅之色，态度极为坚定，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只有认了。睁开双眸，含泪而笑，二妹不用担心我，也不用为了我忤逆爹。有一个凤凰命格的妹妹，相信姐姐这一生，也不会太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