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神秘的,如同命运(第2/4 页)
这一点太重要了。用这个尺度,中国的现代诗人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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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不是陈述既成的事实和这事实引起的直接情感。不管这情感的表达多么迷人。
当然这也不失为一种诗,特别是中国人需要联络情感的语言和表达,需要在别人的存在中印证自己的存在,需要生活在别人的眼光下,这眼光可能是善的,也可能是恶的。
但就诗本身而言,这是诗的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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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弃有用性,扬弃社会性,达到超越自然而又回复自然的自然性,达到超越生命而又回复生命的生命形式,进入诗。
诗是逃脱了时间追捕的一片陌生的居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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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诗,除了因为它曾伴随着我的童年的记忆,还因为它净化着、疏导着我的情绪。
它是祈祷,也是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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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过一点诗。但问我为什么写诗、怎么写诗,如同问我为什么思虑、怎么思虑,总使我惶惑——
是我写诗,还是我在被什么驱动或被什么召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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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每一首小诗,都是我在瞬间的生命体验中深深沉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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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类诗,它们附着在五官感觉的丰富上,呈现着光怪陆离的印象,涌来得快,失去得也快,仿佛总在流动和消逝中。
事实上,单纯的五官感觉,原本就是流动着、消逝着的。
这一类诗,缺乏渗透的东西,缺乏穿透力。
只有情绪的进入,才能打开诗的空间的层面。
诗的空白应是情绪的深层空间的现象学直观。
只有被情绪的风暴带到死亡的边缘,然后走出来,才有时间地平线的一次新的升起。在这个意义上,才能够说,“真正的诗人选择失去自我直至死亡”(杜夫海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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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使人保留着人的直观的生命形式。
它不是自我意识和对象意识的形式化,也不是它们的直接感性表现——情感——的形式化。
诗是从原初的混沌中产生出来的,它无论走多远,都要返回到生存之根中,去获得它的不能蜕去的背景。它将这背景带出来。这背景即人的内在自然——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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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的虚幻性、过去的因循惯性、现在的遮蔽性,这就是世界时间的常态、日常生活时间的常态。打破这种常态,必须带给它真实生命的活的源头——当下、此时、瞬息。
但瞬息被遮蔽着,诗是它的敞开。
能直面瞬息的人是大勇者、大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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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从期待中流出。
期待,似乎向着未来,其实是常态生活的断裂,是当下、此时在意识层下面涌动着、搏动着心理时间节奏的找不到表达的情绪。它牵引了整个生命的注意,是能支撑自己在时间中展开的生命力量。因而它不是一个时间范畴内的概念。确切地说,它植根于最真实的、不自欺的生活感受留下的生存的深层空间,带着向时间引发、冲动的原生性。
这种情绪还没有被各种观念、意识到的情感,甚至没有被各种语言污染过。它不需要用精心追逐的语言或有意撕碎的语言来表达。它一旦作为自主的力量在召唤的时候,只需用日常语言,就可以带出它的涌流着的内在节奏和诗思的全部丰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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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即自然的虚无性。对于人自身来说,这自然,即情绪。
人的真实的生命体验,是人的情绪在感觉的升腾或净化的那一个瞬间所达到的生命的直觉,是历史意识的生命形式。
它才真正地更新着我们的地平线。
诗是这种生命直觉或生命形式的凝结。它包含着情绪、感觉和情感,只是情感永远是跟在后面和浮在上面的东西。
是如利科所说:“每一种感情都描述一种确定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和方向的方式。”这种情感是对象化了的,确定的,普遍可传达的。它所以有生命力,是因为它不可能完全斩断它同孕育它的母体——情绪——的生命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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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总具有情感性质,我们就生活在世界中,恰好是情感,揭示着同时又覆盖着我们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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