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吓病
刘盈昏睡了两天,依旧没有醒来。
高烧状态下的他,只是下意识的说着胡话: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守在病床前的娥姁,看到刘盈吓成这个样子,心里一阵阵愧疚。她觉得亏欠刘盈太多太多,如果不是那场战乱中走散,如果不是刘季三番五次把刘盈姐弟踹下车,这孩子也不会落下一种惊吓的后遗症,一直都很胆小懦弱。
这一次,审食其的残忍,再一次吓到了这个孩子。
她不怪审食其,却不能不责怪自己。
就算是审食其是为她好,是护着她的清誉,她也不该纵容审食其那么残害戚姬。戚姬这女人虽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却无端地连累了如意和刘盈。如意被鸩杀,虽然是审食其下的手,可又何尝不是他母亲为其争斗的结果?
最无辜的,就是刘盈这孩子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心里就落下了阴影,如今又亲眼目睹如意惨死在他寝宫,看戚姬惨不忍睹的模样,如果不吓出病来,那倒是怪事儿了。
启禀太后,辟阳侯求见。
石榴的回禀,打断了娥姁的思绪。
她抬手摸了摸刘盈的额头,还有些滚烫。眼眸微抬,淡漠地道,告诉辟阳侯,就说皇上病着,孤家没空见他。等石榴退下,叹口气,瞧向刘盈,满眼痛惜,盈儿,盈儿,你快点醒过来吧。别吓母后,母后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在未央宫守护了几天,刘盈终于醒了。
娥姁拽着刘盈的手,满眼喜色,盈儿,你可醒了。
刘盈微微皱眉,抽回自己的手,淡漠疏离地,宏孺,送太后会长乐宫。
一个长相清秀的内侍,躬身,恭请太后回宫。
娥姁的笑,凝固在嘴角。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站起了身,既如此,皇上就好好休息。孤家熬了这些天,也该回去歇歇了。瞧瞧左右为难的宏孺,叮嘱,照顾好皇上,有事儿,记得禀报孤家。
凤撵行至长乐宫门外,停了下来。
石榴挑开轿帘,搀扶娥姁下了轿撵。
娥姁抬眼望,见审食其跪在不远处,恭恭敬敬地请罪,臣有罪,请太后责罚。频频磕头,臣擅自处置戚夫人,且手段残忍,请太后赐死臣。
娥姁走上前,搀扶起审食其,戚姬死有余辜,辟阳侯何罪之有?
审食其起身,作揖,臣知太后心善,必定下不了狠手处置戚姬母子。倘若留着这母子俩,只怕早晚是祸患。臣担忧陛下帝位受到威胁,也见不了戚姬诋毁太后清誉
娥姁叹息了一声,辟阳侯的心思,孤家怎么会不懂?
前些天,她对审食其避而不见,不过是怪他下手太很,伤着无辜的刘盈罢了。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替她们母子在筹谋?
审食其叹息一声,满眼愧疚之色,臣这么做,只怕世人又会把这笔账算在太后头上。
娥姁嘴角微牵,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在世人眼里,孤家做的恶事还少吗?
计杀韩信,是她娥姁的杰作。
诓骗彭越,将他剁成肉泥包包子,这些恶事儿已经足够她娥姁恶名满天下。区区一个戚姬,又算得了什么?外人只道,她和戚姬是争夺丈夫的情敌,才容不下貌美如花的戚夫人。其实,明眼的人都知道,她们不只是情敌,还是不共戴天的政敌。今天,她坐上了太后之位,可以放过戚姬。若她和戚姬易地而处,只怕那女人也不会放过她和刘盈。审食其替她处置了戚姬母子,也就处置了。只是,所用的手段,确实不敢恭维罢了。别说刘盈吓出了一身病,她突然看见那样的戚姬,何尝不是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作呕。
审食其还想说什么,娥姁挥挥衣袖,孤家乏了,辟阳侯跪安吧!
娥姁等审食其退下,才进了长乐宫。
她屏退所有侍从,安心地进了梦乡。
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她们母子地位和性命的人,再也不存在了。她再也不用提防任何人,不用操多余的心,只需要在这长乐宫里,安详地度余年就行。
吃了睡,睡了吃。
一晃,许多天过去了。
这一日,她终于睡得无聊了,想要去未央宫看看刘盈。
刚带着侍从走到未央宫门口,就见几个侍从挤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闳儒从宫门里出来,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几个,是不是活腻歪了?要是真想命长,你们大可以在这叽叽咋咋,待会儿皇上听见了,要你们的小命儿,可别怪我没警醒过你们?
娥姁走上前,笑着问,说什么呢?
几个侍从瞧见娥姁,一个个吓得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太后饶命,太后饶命。以后,奴才再也不敢议论主子了。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
娥姁沉下脸,实话实说,孤家就饶了你们。
几个小内监面面相觑,相互示意对方说。其中一个胆大一些儿,爬上前一步,磕头,回禀,刚才,小的路过议政殿,见文武大臣一个个义愤填膺,说要起兵攻打匈奴。小的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因为匈奴单于的一封求亲书信
娥姁有些讶异,两国相交,和亲是常事儿。丞相和文武大臣是糊涂了,岂能因为一封求亲书信,而轻言起兵呢?
小内监闻言,再次磕头,冒顿单于求娶的,不是公主,而是而是而是太后您啊!大汉的文武百官,都觉得他是羞辱咱们大汉朝,一致要起兵,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顿单于,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呢!
娥姁闻言,不由得呵呵了一声。
笑过之后,淡然道,孤家当是多大的事儿呢,原来,只是匈奴单于给大汉开个玩笑而已。因为这点事儿燃起战火,孤家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瞧了瞧石榴,吩咐,今儿,不去看盈儿了。咱们去议政殿走走,听这些文武大臣说道说道,这场仗该不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