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第1/4 页)
皇帝愈发依赖芙旋花丹,状态也不受控制地好时坏起来。
那天晚上发生事情,明面上被压了下来,在场众人莫不是三缄其口。
但是私底下,消息却迅速传出,一眨眼就成了人人谈论话题。
松修府是南巡中最重要一站。
除了谒陵、拜庙,探查民情以外,皇帝还要在这里祭祀河神,祈求运河沿岸与整个江南风调雨顺。
祭祀对这个时代人而言意义重大。
包括此前被软禁慧妃和谢观止在内所有皇室成员,都和谢钊临一道,出现在了殷川大运河堤岸边。
皇帝是此次祭祀唯一主角,其余人只用在一旁管观礼便好。
身为太医文清辞,也和上回一样,站在人群最末端。
文清辞在此之前,只参加过一次祭天大典。
他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祭祀究竟是什么样。
但是在他看来,这种皇室活动,应当主打隆重、神圣才对。
可是今天祭河,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河畔地势低平,隔着人群文清辞只能远远看到,有身着紫袍道士,正提剑在前方挥舞着。
他们动作不像是一贯印象里皇室祭祀,反倒像……在做法?
这可能不是错觉,文清辞背后,一阵阵泛寒。
他忍不住再次想起了谢不逢告诉自己,藏在这条运河背后故事。
…文清辞猜,皇帝之所以这样执着地南巡,且直奔松修府来,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在这里作法镇压冤魂。
这在当下时代,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前方鼓乐声阵阵,文清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忍不住攥紧了手腕上悬着药玉。
明明是夏天正午,可是阳光落在文清辞身上,竟然让他感受到了一阵刺骨寒意。
耳边蝉鸣与风声,都在恍惚间化作了哭嚎……
宽阔运河下,藏着太多太多冤屈灵魂。
殷川大运河旁法事,似乎令皇帝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下午文清辞去诊脉时,便见他将兰妃叫到身边,如往常一样下起了棋来。
不知不觉已到六月,松修府空气里,透着一股潮热之气。
文清辞诊完脉,就在一边提笔思考起了皇帝症状,还有芙旋花丹不良反应,并没有留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
直到兰妃声音,略为突兀地提高几度,传到他耳边。
“……殷川大运河河运繁忙,为我朝粮草命脉,陛下当初定下此政,确极有远见。”兰妃笑着说道,语毕便随手将一子落在了棋盘上。
皇帝眉,略微一蹙。
谢钊临保养得当,原本很难看出年龄,但这段日子过去,他眉间竟然生出了深深皱纹。
“此事前朝早就有人提过,朕只是将它落在了实处而已。”皇帝语气平静地说。
当今圣上江山是禅让得来,因此本朝也不像其他朝代一样,避讳前朝旧事,更不会抹黑诋毁。
甚至每一次聊到过去事,皇帝话语里总是会带上几分不知真假敬畏与怀念。
单单兰妃,已经提起过许多次与前朝有关话题了。
文清辞本来对他们闲聊没有兴趣,但这回也忍不住放下刚刚纠结事,认真听了起来。
兰妃笑了一下,末了忽然缓缓叹气说:“之前陛下曾说,等殷川大运河修好后,便带……哀帝来江南看看,没有想到他竟然走得那么早……”
按照文清辞这段时间听来消息,兰妃、皇帝还有前朝那位哀帝年纪相差不大,几人应该早早就认识了。
或许是因此,兰妃聊到他时候,用词语也比较寻常。
她似乎是将哀帝,看成了一个普通故去多年朋友。
听到这里,皇帝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多余表情。
他紧抿着唇,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棋盘,看上去像是有些不耐烦。
“他确喜欢松修府。”淡淡说完这句,皇帝便立刻将棋子落了下来,接着略为生硬地换了一个话题。
见状,兰妃也不再提前朝事。
两人落下几子,这局棋便匆匆结束了。
祭祀之后获得心理慰藉,皇帝原本已经平静了不少。
可是现在他目光,又像之前一样慢慢混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