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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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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

文张志扬

要出萌萌纪念文集《眷念的一瞥》。

眼下一个字写不出来,拿什么纪念?我只能有两种纪念方式:一种是萌萌生前嘱托的,把她未完成的手稿、笔记整理出来;一种是三人出访后所做的随笔中,可以挑出有关萌萌的记述。整理手稿是一个很长的过程,那就只有寻找随笔中现成的文字了。好在两年前(2004年)有人约我的散文集《记忆中的影子回旋曲》,我想用清理自己的方式让萌萌走出“人是有可能死于羞愧的”的陷阱,翻出16年前(1990年)写的题名“炊烟”的笔记——这都是我习惯性地为抽屉随手写的草稿,没打算给人看的,萌萌也没看过。打印出来还没有来得及修饰,又忙于其他更紧迫的事,直到萌萌发病,8个多月来陷于空白。记得当年她和小枫编辑的《渎神的节日》中有“垂帘”一节,萌萌说我也还善于描述。没想到,她竟看不见我对她的描述了。或者,她能用另一只眼睛看见这已成烟云的描述吧。我一个字也不动,就让她停留在16年前的印象里。

2006年9月8日海甸岛

“你看,炊烟!我们郧阳的炊烟!”

我在打盹,突然被这声惊唤从梦中吓了出来。坐在我对面的一位近中年的女子正望着窗外,她旁边的两位同伴,也跟着她的视线朝窗外望去。

列车进了郧阳山区。远处灰暗的天幕下,深蓝色的大山拥挤着,不时从夹缝的空隙里,撒落了一户人家,像是丢弃在山坡上的一块火柴盒。青色的屋顶飘散着一层淡白淡蓝的炊烟——说也奇怪,倒是这不曾动弹的炊烟,使背后陡立的群山呼吸起来,至少,我忍不住也跟着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穿着有些特别:一件黑色短袖的紧身衫下是黑底红点的长裙,中间还悬垂着两根缀着橘黄木球的蓝线带,紫调长袜,式样简洁而清秀的黑皮高跟鞋。这身体贴入时又分明独处的打扮已经着意到漫不经心的程度,以致把沉着中的俏丽冷落了。本来她和同伴的交谈,已使我惊讶她的学者身份,现在突然发出孩子般的叫声“我们郧阳的炊烟”,更把我抛入历史的戏剧中。

尽管我的判断一错再错,但她绝不是郧阳人,这个判断是不会错的。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她曾在郧阳插过队,落过户,是“老三届”!

列车钻进了一条长长的隧道,足有20分钟,一切都消失在眼前,唯独想象奋然鼓起两翼。

“炊烟”,为什么是“炊烟”?

我也10年没回郧阳,为什么没有“炊烟”之叹?

炊烟对于我,曾经是呼吸,是日月,是风雨,是饥渴,是我手上的泥土与苕藤,它什么都是,唯独不是一声惊叹。相隔10年回来,可以有荷尔德林的还乡之情,可以用海德格尔特有的语调对故乡人说,我还乡才发现“要还乡的正好是故乡的亲人,他们虽身居故土,但却因本源的隐匿而成为他乡异客”,只有我的“漂泊”才敞开故乡人没有漂泊的“常识中隐匿了多少大地的奥秘与新奇”。刚才,我也在炊烟的重逢中倒吸了一口气,但我心里在说这是“我们郧阳的炊烟”吗?或许也在说,不过稍稍改变了字样——“还是这样的炊烟”——它像路边自生自灭的小草,同样是山的无时间的时间“记忆”,你说它是“遗忘”的,也一样。

她的眼睛毕竟是明亮的。在列车钻出隧道的一刹那,傍晚未落的日光下,你觉得它的闪烁像是“大地夜哭的晶莹的泪珠”。

“多少有点伤感吧。”她的同伴说。

“没有,一点没有,我知道我的情绪是明朗的。”

“不一定。有些词本身就是伤感的。何况你在说它时渲染的语调,更带着没有遗忘的伤感,才格外惊奇起来。明朗的色彩也可以不失伤感的色调,那不过是伤感得明朗罢了。”

“有时是这样。但现在,我的确很高兴,我一眼看见它就想跳起来。我太高兴了,完全是兴高采烈。这就是我们郧阳的山、郧阳的水,你看水多清,到处是一股一股这样的小山泉。”

可能她是真的,但只是在这层意义上,与其说她的高兴是真的,不如说她高兴她高兴了因而对高兴的高兴更加倍地使她高兴起来。这是一种自我追加的高兴,是抓住一点高兴就尽情享受一番的自我高兴:“看,我高兴了,我在高兴,有多好!”

我固执地坚守我的想象,如果我这样对她的高兴作引申的猜测,那一定是我直观到某种特征,或某种气质:一个需要这样来渲染的高兴本身,可能饱含着同样多的艰辛,如果不是更多的话。

她的脸太敏感了。这样敏感的眼角与嘴角,不会不敏感到高兴中的苦涩。你看,她突然停住了,墨绿色的窗帘衬着她苍白的脸色,颧骨下有一道倾斜至嘴角的淡淡的阴影——是咬着牙根,还是吸着唇——在脸颊的反光中显得如浮雕般的冷漠。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在记忆中定格,她的眼风迅速改变了面部的光影,她笑着对同伴说:

“我还是有这样的感觉,这里的任何一个山窝,不管多么偏僻陌生,我随时可以走进去,一待又是11年,突然地抛入,已经是命!”

【间歇】

“11年……”

或许是我反应中的空白,好久好久,我都无法收聚弥漫的思绪,直到大股大股白色的水汽化出了现实。她和她的同伴一下火车就被举着“语言哲学研讨会”牌示的人接走了,却给我留下一团消散不了的“炊烟”。

是呀,为什么是“炊烟”,成了11年历史的意象?她居然还是这样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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