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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着，严翰池已经和陈辉凑到摄影老师那一桌去吃饭了。

王翠翠把瓷碟上薄薄的一层透明封盖揭下来，菜香失了禁锢，伴随着热气横冲直撞。

b市地属北方，虽有不少外来人口，但其中大部分还是周边省市过来的，仍然逃不开一个北字，哪怕有跨了几个省过来的人，待久了口味也渐渐同化，顾时酌则不同。她吃饭说挑不挑，说不挑也挑，她不爱吃炖菜，心肝肺舌肫之类的的也敬谢不敏，其他便无所谓。

这一桌四个菜，鱼肉素兼备，再添一份萝卜排骨汤，和其他桌看似一样，实则恰好样样都顾及到了顾时酌的口味。

坐回凳子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望着桌上的饭菜呆了呆，心里多了一层猜测。

岑佩溪拿过一个纸碗盛上半碗汤放在她手边，笑说：“我原本还担心顾老师不配合，说不出这些场面话呢，没成想多虑了。”

顾时酌回神，说话有些断续：“偶尔，也说。”她拆着筷子，轻声说：“谢谢。”

“顾老师客气了。我是你的经纪人，这些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岑佩溪抽出一张面巾纸沾了沾嘴，“严翰池执导有近六年光景了，他的成绩不必我一一细说。转型非一日之功，前期铺垫好了才可水到渠成，虽然在转型仍然会引起公众争议，但是如何引负面争议为可控的正面争议，里面便有些门道了。”

岑佩溪笑道：“顾老师可是我入圈以来带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艺人，我的资源和人脉捏在手里是死的，只有放到顾老师这位搭档身上才能变现。不过说到底，我也只能起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是顾老师自己争气，让严导刮目相看，论起苦劳，我大概就是随手帮忙订了个餐而已吧。”

说及此，她忽然严肃起来，连称呼也更换了：“时酌，先锋铺好的路固然好走，但是这条路哪怕走到底，那也是别人的成就。机会就在这里，能不能把握得住，别人说了不算。抓住它，利用它，成就你自己。这是登顶之道，也必然孤独，你要做好准备。”

顾时酌怔怔地看着她，脸上渐渐攒开了一层不可思议之色：“你这是，教我怎么利用你？”

岑佩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偏头对王翠翠说：“翠翠，我的手表好像落在导演组后面的躺椅上了，麻烦你帮我去拿一下，好吗？”

努力吃饭让自己当一个透明人的王翠翠默默的看了一眼从岑佩溪衣袖里露出来的小片黑色皮质表带，识趣的点头答应离桌，一气呵成。

等王翠翠走出休息区，岑佩溪再次对上顾时酌如同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无奈展颜：“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利用呢？”

顾时酌冷嘲：“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

岑佩溪不和她争执，“我说机会是需要及时把握的，可我一直在这里，谈何及不及时呢？”

顾时酌思索再三，没绕懂，只能冷着脸问：“你可以说人话吗？”

岑佩溪叹息：“严翰池是你转型路上的第一个台阶，是磨刀石，亦是开山斧，有他一言在先，后面的路就好走了。如何榨干他身上有的、你正好需要的价值，就看你的能力了。这样说，可以明白吗？”

“我，榨干……他？”顾时酌的眼神里就差明晃晃写上“逗我呢”三个字了。让她利用严翰池，岑佩溪真是太高看她了。

岑佩溪猜到顾时酌心里的想法：“不用担心玩不过他，你肯定玩不过他。”

顾时酌心说：“废话，我连你都玩不过，更别说发起脾气来把人往死里骂的严翰池了。”

岑佩溪无奈：“严翰池刚进圈时的目的并不是拍电视剧，而是想做一个电影导演，也是从一个小学徒做起，在剧组里打杂了三年，几乎每个岗位都轮换过。第五年做了副导演，仍然是跑腿的命；第七年自己拉扯出一个杂牌班底，拿着多年攒下的一点积蓄和少得可怜的投资拍出了第一部个人作品，他引以为傲，却没有院线肯给他排片。”

岑佩溪说：“严翰池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路艰难得多。你知道的，不知道的，他大多都经历过。不用担心被他看出来你的意图，他心知肚明。”

顾时酌思索了片刻，认真道：“我不擅长和男性打交道。”

“不擅长？”岑佩溪想起临来剧组之前，陆桐和她说胡鸿煊明里暗里打探顾时酌近况的事，忽然问：“你和胡视帝最近有联系吗？”

顾时酌的思考被打断，愣了愣：“谁？”

“胡鸿煊。”

“半个月前联系过一次，说《百花》女一号的事，后来……”顾时酌自己也有些恍然，左手在旁边的手机上滑了滑，解锁开屏：“哦，随便聊了一些，我忘记回了。”

她眼睛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嘴里这样说着，却顺手关上了手机。

画面停顿得有些久，岑佩溪稍稍倾一点脖子便看到其中几个字，猜到了大概，大抵是些关心的话，让顾时酌有困难可以找他帮忙。岑佩溪不着痕迹的撤回视线：“不回复一下？”

“没什么好回的。”顾时酌喝了口汤，“你刚刚说的事，我明白，我会尽力。”

岑佩溪看着她，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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