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杯擎处露华浓(一)(第2/3 页)
前方滑坡坍塌阻隔了道路,也有落石堆砌起的大大小小水塘,与溪流隔开。
沈千重撑伞走到水塘前,缓缓俯身蹲下。
侍从跟上,只见沈大人竟然盯着水塘看了许久。
半晌,又开口吩咐道:“将鲤鱼放回溪中。”
大人是要放生?
侍从错愕照办,待得折回,又听沈大人道,“不必等了,走西边的小路去禄县吧。”
侍从愣愣点头,继而面露倾佩之色。
沈大人素来博闻,许是方才的水塘一瞥就看出了迹象,才要绕行的。
而事实真相是,伞下,或心正莞尔立于沈千重身侧,“沈千重,方才它说多谢你把它放回溪流里。”
它,指的是先前池子那只鲤鱼。
沈千重让侍从放鲤鱼回溪中,鲤鱼便告诉她,前方道路堵死,走西边的小路可以到禄县,不然等几日都不够。
沈千重瞥她一眼,悠悠道:“我要一只鲤鱼谢我作什么?”
或心干笑两声,调侃道:“小鲤鱼你别介意,我家大理寺卿沈大人就是这般冷淡语气,其实心眼儿不坏呢!”
沈千重果真斜眸睨了她一眼,转身折回马车,再不理她。
或心忍俊不禁,便快步跟上。
果然呢,不时捉弄沈千重委实是件有趣的事。
……
等到禄县,禄县的通判董思来迎他。
董思曾是沈千重少时的同窗,董思要替他接风洗尘,正好叙旧。沈千重生得挺拔秀颀,董思却溜圆敦实,两人一处形成鲜明对比,颇有喜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千重,你从前也是个胖子吧。”或心懒懒趴在他袖中打趣。
几杯下肚,沈千重眼中微滞,不正面应她,眸间忽而黯沉,“不是。”
董思为人热情,又好酒,连带着沈千重也饮得多了些。
好在沈千重喝得虽多,却没忘记她还在饿着肚子,还会不时往袖里塞些吃食,或心欢喜不已。抱着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圈的猪蹄,啃得不亦乐乎。
心中欢愉,耳朵便不自觉地伸长又缩回,自在得很,“那个,董思家的猪蹄好吃至极!”
沈千重莞尔,不置可否。
他二人提及过往旧事,或心便趴在他袖中歪着脑袋听。
诸如往夫子的茶里添染料,翘课去河边烧烤,还……还偷拿人家姑娘的衣裳……
原来沈千重少时是这幅样子!
或心捂嘴偷笑,却还是被他听见。
“笑什么?”有人俨然有了醉意。
或心也不避讳:“笑你呀,沈千重,其实你少时性子挺好。”
“现在不好?”他反问,语气是平日里少有的倜傥轻佻,不似惯常的淡然,更像是……多了几分少时心性。
像沈千重,又不像沈千重。
或心思忖一翻,应道,“现在也好,就是严肃了些。唉,你去偷拿人家姑娘的衣裳做什么?”
沈千重恼火:“你就听到了这句?”
“还有前面那句,你在河边偷看人家姑娘洗澡,然后才偷拿了人家的衣裳。”
沈千重脸都绿了。
而后果然没有再和她讲话,只顾继续同董思把酒言欢。
或心知晓他听得到,便悠悠在他袖中细数:“稀罕哪!上次崔尚书家的千金特意在云池戏水,你不去看。周相家的侄女踩到青苔,衣衫滑落你也不去扶。就连大黄洗澡你都不看,竟会去偷拿人家姑娘的衣裳?
噗,沈千重一口酒在喉间呛得不轻。
大黄是他家的狗!!
捉弄沈千重果然有趣得很,或心笑出了虎牙。
自她认得沈千重起,沈千重就很少沾酒,许是对方太热情,沈千重才一直作陪的。而董思明显喝过头,径直从位置上起身,晃悠悠走到他面前。
好容易将酒壶放下,又熏熏然一叹:“千重,你的事我听说了。人死不能复生,我知晓你心里挂念,但是那丫头都过世好些年了,你……”
沈千重手中一僵,顿了片刻,拂袖仰头。
原本三口才能饮尽的佳酿,却顷刻化作酒香入腹,浅浅应了声“嗯”。
或心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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