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程露丝想起故事的后来，神情兀然淡下去，“凌不疑…他最终，不也是丢下她了吗？”

凌磊心口一滞，小姑娘已神色恹恹，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蹙眉，又认真道，“我看过你的戏。你一直都有进步，演技自然真诚。”

他转身去拿了个什么，程露丝一看，他递给她一个洗的干干净净的桃子，清澈嗓音在耳边。

“你要相信，你就是最好的，更会越来越好。”

小姑娘接过那桃子，抬起头，少年的戏服还穿着，黑发明眸，浓眉与武将的凶气像焊在了身上一般，可那双眼睛当下望着她，却真挚而柔和。

她笑，“凌将军所说，定然不会有假。能得将军高看，我很开心。”

“不是我高看。是你本就站在这里。”凌磊如此和她说。

程露丝恍然间更加懂得，为何程少商会爱凌不疑。爱到，这样一个理智又桀骜不驯的女子，为了这段感情，竟伤到五脏六腑仿佛被打散，痛到一病不起。

凌不疑高高在上，皇帝义子。谁人不惧怕他又谁人不想攀附他。权利是他，威严是他。可他愿意平视那个别人眼里顽固不化，粗鄙不堪的小女娘。他说，程少商便是最好的，最和他相配的。

是他给了程少商更多的，敢于去爱，去做自己的勇气。

只是，上天对这对有情人，太过不仁慈。

……

第二日晚上，程露丝穿上粉白百褶内裙，身披绣着雪白毛领的朱红长衣，一张小脸惊喜的望着剧组精心搭的景色。

外面灯火漫天，正是那年程少商与凌不疑真正初见那日。群演人来人往，黑夜之下亮如白昼，程露丝当真一瞬间觉得，这人潮如织中，她要遇见那命定之人。

隐约察觉到一股视线，程露丝下意识的抬起头，远处楼阁上，身穿黑衣的少年立在那，发带随风轻轻浮动，似乎压着目光正在望向她这边。

程露丝遥遥地望着楼阁，本看不清人的神情，她却不由得神情一滞，不知怎么，她从未如此不专业过，竟然生出恍恍惚惚的情绪。

戏开始了。

是一场大火，酒楼被烧出滔天的火苗，她站在机位前被扑倒外地，盈盈火光中，披着黑袍的他一把将她捞起，黑发如夜，眸子如星。

少年的臂力稳健，将她稳稳的环在怀里。夜色衬得他棱角凌冽如刀，丝毫偷不走他半分的意气。

她逆着光瞧着他的脸，说实在的，看不分明。可她此时拿了剧本，知道这是凌不疑，也知这是凌磊。

程露丝只是望着他，心中竟升起难以承受的哀怮，脑海中传来断裂式的疼痛，那些类似梦境见过的片段犹如磁带一一闪过。

她眼底噙出泪花。仿佛这个怀抱过去以后，她在这世间，就再也找不到这人了。

“凌不疑。”

女孩儿背着镜头，有些奶气的嗓音，颤抖着、难以压抑地喊出了一声。

她未曾感觉到，凌磊手指一紧，镜头前，人们看着那将军，温柔的垂眼望向怀里的人。

“咔！”镜头结束。

然而喧闹人声不停，嘈杂至极。她盯着，少年嘴唇轻启。

“我在这里。程少商。”